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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蔺靖武侠】江湖有酒12

第十二杯酒


梅长苏接到盟内的飞鸽传书,才得知卓谢两家的婚事。

彼时,他刚从悬镜司在江左的一处暗桩离开。

空静在他的船上遭袭,哪怕大师傅本人不去追究,悬空寺一案牵扯到林燮,梅长苏也不得不格外重视。

因而,他决定亲临。

只不过,梅长苏并没有见到夏江。

这并不意外,悬镜司的夏首尊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,鲜少有人能够见到他的真容。而悬镜司上下生意基本是交给他最倚重的三个徒弟的。

悬左使夏春,悬右使夏秋,以及圣女夏冬。

三人之中,又以左使为贵。

悬镜司派夏春前来会面,也算没有没了江左梅郎的面子。

“梅宗主,悬镜司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,委托人的身份委实无可奉告;至于说给江左盟造成的一切损失,悬镜司可双倍赔偿,以表歉意。”

“夏左使可真会开玩笑,我梅长苏好歹是一盟之主,难不成还会缺这点银子?”

“梅宗主这是不肯善了了?”

“我是个脾气很好的人,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平生干戈。总不会说这委托人的身份,大到让悬镜司能够不惜开罪我江左盟的地步?”

夏春的拇指在腰间的短刀上摩挲了几圈,似乎权衡再三,这才弯了弯嘴角:“梅宗主说的没错,悬镜司的信用固然重要,但同江左盟的关系一向是首尊大人非常看重的。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,可以告诉梅宗主的:来者是个女人。”

“一个女人”这种答案显然无法让梅长苏满意,然夏春已径自起身送客,丝毫没有再松口的意思。

“宗主,要不要我——”甄平顺势便想要拔剑用强,却被梅长苏抬手制止。

“事已至此,弄巧成拙的话反而双方都不好收场,”梅长苏拢了拢袖口,眼下还远不到同悬镜司撕破脸的时候,“蔺晨已经动身前去天泉山庄,我们先同他汇合,幽灵盗那面如果有所突破的话,也许会给我们更多的提示。”

 


天泉山庄位于江北廊州城,最近的一条路是从江左阆中乘船北上直到固安,而后陆上取道华容,大约两日的车程便可到达。

梅长苏一行抵达阆中时,当地的船头却有些为难。

但凡梅长苏早来一日或晚来一日,都有船马上可以启程。偏偏今天早些时候来了批商队,带的东西不少,出手极为阔绰,一口气包下了码头当日全部的商船。

船头本想着去同商队管事儿的问一句,看看能不能匀一条船出来,谁知商队主人却直接邀请几人一同北上。

甄平尚有些犹豫这些人的来路,梅长苏不想船头难做,便欣然同意。加之他也有几分好奇,阆中虽说是南来北往的水路重镇,但有能力吞下码头所有船只的生意人除了临安言侯可不多见,不晓得又是哪位高门大户。

船头将梅长苏等人带至大船,马上有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出来拜会,并将一众向船舱引去。嘈嘈切切的琵琶声伴着丝丝缕缕的龙诞香自内室蔓延而出,拉开门,只见一紫一黄衫少女分坐于两旁,一人素手拨弦,一人烹水沏茶,居中的男子天蚕卷金丝带束发,身着白底湖蓝梅竹纹锦袍,腰间佩昆山冷玉雕琢的龙首:好一派富贵之相。

见梅长苏至,男子起身扬手道:“久闻江左梅郎麒麟才子之名,在下有心结识,这才唐突邀请,还望梅宗主勿怪。”

“足下言重了,不知如何称呼?”

“鄙人姓萧,单名一个誉字。”

“萍水相逢,萧兄肯带我一程,梅某感谢还来不及,谈何怪罪?”

“梅宗主气度斐然,当有魏晋之风,快请入座。百媚,给贵客奉茶。”

 

船上的活动空间毕竟有限,经常走水路的船家商旅们总有自己打法时间的办法。萧家的商队出自西陲滑族,随船带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来中原交易,当中就有种甜嫩多汁的柑橘深得飞流喜爱,萧誉也全然不吝惜,大手一挥随便他吃;飞流孩童心性只顾自己开心,倒是梅长苏满脸无奈,面对萧誉诸多惭愧。

“苏兄不必介怀,飞流心性至纯,我还能同一个孩子计较了去?”萧誉两指衔着一枚黑色棋子,信手向棋盘东南边角落去,一招“海底捞月”,顺势做活了一条大龙。

梅长苏双眼一亮,拈着棋子的手放在颌间微微一顿,稍有不慎竟是被抢了先手应劫。

“曹衣出水,吴带当风。萧兄的棋路看着颇为眼熟呐。”起初梅长苏还不觉得如何,越打到盘中越发现两人棋风意外得相似,证据就是萧誉每次都能猜到他的打算——哪怕是十手开外,继而抢先落子破局。

你想做的棋,完完本本地出现在对方的盘路里,这般对弈之法,就好像自己在和自己较劲,不得不说,委实有些憋屈。

“哈哈,苏兄又何尝不是呢。”萧誉轻巧落下一子,笑意不减,“阴山鬼母的珍珑残局,能参悟到这个地步的人可不多见。”

“果然是珍珑残局,这盘输得不冤,”梅长苏浸淫烂柯多年,已鲜有敌手,不想今日败给萍水相逢之人,实在不无感叹,“当年阴山鬼母的珍珑三十六局号称囊尽四方天地万千变化,无人能解;可惜经年累月,仅剩残卷可供观摩,不胜唏嘘。”

“宗主,该喝药了。”

甄平小心翼翼地捧着瓷碗走至榻前,屋内的龙诞香甚至都无法掩盖那苦涩的滋味,却见梅长苏饮得面不改色,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味道。

“久病缠身,倒让萧兄见笑了。”

“哪里的话,苏兄坐镇江左第一盟,多少人的荣辱皆系与你身,当务必保重才是。”说着,萧誉冲百媚扬了扬手,后者福了一礼,转身退下。

没过多久,百媚再次回到屋中,手里托着一支墨色的漆盒。

“此物乃西陲百年份的昆仑雪莲,碾碎后每日温水送服,虽不至药到病除,但终归滋养经络,有助于涤荡沉珂。”见梅长苏面有难色,萧誉抢先一步道,“你我一见如故,苏兄切莫见外推辞。”

“萧兄好意长苏心领,然昆仑雪莲千金难求,这份礼委实太重了些。”蔺晨那个蒙古大夫曾经提及,昆仑雪莲乃西陲至宝,生长于常年积雪的昆仑山山巅,摘取之法极为不易,且唯有滑族人知晓如何寻得,是以一品雪莲在中原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。

“苏兄莫不是在意我一介商贾,便事事都要以钱财衡量?”

“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“雪莲再难得,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治病助人,我赠予苏兄岂非天经地义?”

“萧兄言至于此,那我便恭敬不容从命了。”梅长苏无奈应下,吩咐甄平将雪莲收好,“外出匆忙,并无妥帖之物适合回赠,他日萧兄若再入江左,我必扫榻相迎。”

萧誉颔首,随即起身将一旁温好的红泥炉提起,来到梅长苏身侧,拉过他微凉的手,轻轻放了上去,“一言为定。”

男人手掌的温度,令人莫名心安。

 

梅长苏离船时,萧誉亲自来送,并将一方狭长的锦盒交予他手。

“来日有缘,我与苏兄再分高下。”

 

江风吹起宽大的袖袍,飞流接过甄平递来的披风替梅长苏仔细地搭好,后者望着锦盒中的古卷微微出神。

阴山鬼母的半部珍珑残卷,整整二十局。

目前已知最为完整的一部残卷藏于临安的紫气东来阁,梅长苏曾研习的也是那一部,以致棋力大增,可那上面也不过仅有十一局罢了。

倘若说昆仑雪莲千金难求,这半部珍珑残卷则堪比无价之宝。

梅长苏微敛了眉峰,比起欢喜,更多的则是疑虑:如此重礼,这个萧誉,到底是什么人……


未完待续

曾几何时,我可是站誉苏这个邪教哒╮( ̄▽ ̄")╭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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